自缚【祝融×赤松子】

自缚

祝融×赤松子

写在前面：
这是一把刀子
大大大刀子

事情都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天地都翻覆了几遍，连天界的仙都换了几道。
祝融时常坐在胤母家门前的水里发呆，看着周围经过各种各样人事风景。等到看累了就躺到水里浅浅睡上一会。
他觉得自己像个老人一样。

鹿神的接班人换了三个，原来的酒肆换成了一家茶肆，没有谁再讲故事，喝酒的也少了。现在的接班人声音没有鹿神的那么好听。
司掌五行的神现在就留了祝融一个。
经常去那喝酒的神变成了司掌四季的。
祝融经过的时候总踌躇几番最后叹一口气慢慢离开茶肆。
要说喝酒，还是和后土他们一起边喝边听鹿神讲故事才有意思。

以前总有人问祝融干嘛要在这里呆这么久，按理说万世轮回都过了他应该没什么留恋的，干嘛不断了欲根去天界呢？
祝融听后点头，一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样子。
后来也没谁问了。
祝融自己心里清楚。
怕是这天界他去不了，重新投胎那个孟婆汤他也喝不入口。
所有破事祝融都忘不得，放不下。

他听人类说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以前的事，这话到一点不错。
他总是躺在水里想起来很久以前庆典上听过的戏，记起来这个世界以前一次又一次的命数劫数。
偶尔他还会想一想以前的喜乐爱慕，还有现在的痴极嗔极。
这些他都不是很愿意想。因为每每想到的时候他总觉得周身的水流变得冰凉浸骨，会有丝丝缕缕削皮挫骨的疼痛从碰水的皮肤开始蔓延深入最后集于心脏。
情深入骨，自缚其中。
最后祝融从水中挣扎起来，满目惶然与苍凉地看向四周。
赤松子呢？

按理说赤松子比祝融大。
祝融认识赤松子的时候赤松子已经做神仙快千年了。
谁也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熟络起来的。
祝融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赤松子有那样的心思。
大概是看见赤松子躺在水里轻飘飘浮着的时候，或者是赤松子喝酒喝得两颊泛红的时候，又或者是赤松子和他谈天说地低眉浅笑的时候。
可是他祝融想千万般护着赤松子，人家并不需要。
连那次椿闯了大祸时他也只敢在危乱中握住赤松子的手，事后还要解释说那是心慌心急才出此举动。
赤松子都说没事了祝融还在解释，也不知道究竟是解释给谁听。

祝融终于要给赤松子表明心意那天，赤松子去了天界。
没有同谁说过，也没有同谁告别。
玉帝旨诏一下来，赤松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全然的无所留恋的样子。
祝融只来得及看见赤松子那只鹤的背影，连人影都没看见。
后来他去鹿神那里喝酒，鹿神递了一碗孟婆汤给他。
祝融问他这是做什么。
鹿神说，赤松子这一去，天界下头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不如同他一样忘了。
祝融没说话，把孟婆汤倒了。
忘不得。

刚开始的时候祝融总是会想赤松子成仙以前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祝融想也许赤松子是明白的，只是他没有那样的心意罢了。
他又想也许赤松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祝融有这番心思。
最后祝融暗暗笑自己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赤松子已经忘记他，在两片天海之外的地方。
就算早早明白了，现在也忘干净了。

要去天界做天神上仙其实挺简单的，清心寡欲不染世俗兢兢业业施法布法几千年就能忘却一切上天了。
要不愿意呢，还可以找到合适的接班人然后自觉排队去投胎转世，一碗孟婆汤下肚和升仙差不多。
要像祝融这种都不愿意的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作茧自缚这种事，祝融不是一般的在行。
按他的话说，作茧自缚这种事比升仙投胎还简单，六个字说尽。
忘不得，放不下。

等祝融接过孟婆汤没有倒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人类一样已经非常非常老了。
他觉得自己老得都快记不住他拼命想记住的事情和人了。
他死死抓着凡俗的嗔痴爱怨千年都不愿放下，成仙就更别想了。
到头来连再见一面都没机会。
祝融喝下孟婆汤的时候哈哈笑了两声，跟自己说。
祝融呀，你作够了吧。

孟婆汤味道真的不怎么样。
过往生桥的时候祝融看见赤松子了。
看见他的一悲喜一怒怨，看见他低眉挑唇细语轻笑，看见他的一个背影。
赤松子在那里呀。
祝融在往生桥上也没有回头。

2016.08.02
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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